手术室刚进去冷冷的,里面稀疏站了几个医护人员,剩余的都是各色大型小型的仪器。躺在手术台上,能感觉到冷冷的风吹过来,好冷啊。医生给我盖好了被子,我还是觉得冷,她又给我加盖了一床,还把手术室的温度调高了两度。期间另一名医生把测心率的电极贴在我肩膀和胸口上。躺在病床上,两眼望着天花板,能感觉到医护人员都在做着准备工作。突然想起来我酒精过敏,医生询问了我过敏的症状,而后说我们不用酒精的,放心。手部针孔感觉到涨疼涨疼的,麻醉开始推进,只听到医生说了句小姑娘开始睡吧,就感觉到头晕晕的,而后就睡着了。期间做了一个平静的梦,情节已经不记得了,只记得梦到了妈妈。再次醒来是在恢复室了,恍惚中说了句嗓子好干。意识渐渐开始清醒,只觉得浑身无力,全身发热。我试着抬起左手,却只能耷拉在床沿上,竖起几根手指头。医生过来问我怎么了,我说好热,由于全身无力,我说话的声音很小。医生把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掀开一阵,就把我推送回了病房。期间在朦胧中睁开眼睛,能看到周围人给我投送过来的同情目光,一如我作为一个健康人看病人的目光。
回到病房,男朋友不在,医护人员问我你家属呢,怎么不在病房,不是说让家属在病房里等着吗。男朋友不在,加上全身的无力,我有点难过。旁观胀痛的难受,跟医生说我要小便,医生就将便盆放在我的屁股下,把裤子向下拉了拉,意思是你就这样在床上拉吧。我很难为情地说了句,那怎么好意思。医生说,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,就像你小时候尿床一样。膀胱已经被憋的很涨了,我对自己说要放松要放松,迷惑自己的大脑说,现在很安全,可以小便。可是无论我怎么对自己说假话,就是尿不出来。膀胱憋的实在难受,让我心烦意乱,男朋友回病房后拉着我的手,破坏了我蕴量小便的情绪,我兀自把他的手甩开了。他在我的耳边问我是不是怪他刚才没在病房,而后一直在解释他刚才一直在手术室门口等我,不知道我已经回到了病房。膀胱的胀痛感让我没有精力去听他解释,反而怪他嚷嚷。他去了趟洗手间,我听得洗手间龙头稀稀疏疏的水声,身体稍微放松了点,想起来往常洗澡的时候听到水声比较容易小便,我就跟他说录一段水龙头的声音循环播放。这一招着实管用,身体确实放松了一点,可还是尿不出来,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痛苦。实在没办法了,我跟护士请求下床小便。由于鼻子上插着氧气,左手量着血压,我也没有力气,就在床位旁边半蹲着解决了。长时间憋的难受的感觉终于解除了,真是相当畅快。当天晚上又如此小便了两次,可怜我男朋友半夜被我叫醒来倒尿盆洗尿盆。
刚才一直被膀胱困扰,不惊觉已经过了两个小时,这两个小时忙于让自己放松,却没有移动过一点身体,膀胱的问题解除后,只觉得脖子和头部僵硬的难受。我试着让自己枕在枕头的合适位置,却发现头部沉重的厉害,一点都抬不起来。我将左手插进头部和枕头中间,将头发向头顶方向捋直,当把扎辫子的皮筋移除时,头部便觉得舒服多了。待身体有了点力气,我用双手将脖子稍稍移动了点位置,脖子已经变得僵硬的很,稍微挪动一下便疼痛的厉害。只好维持在当前位置不动。
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头部刚稍稍觉得舒服了点,腰部和背部又觉得疼痛的厉害,。算一算,躺下来已经快十二个小时了。努力让自己侧了个身子,疼痛感在瞬间竟然还加剧了。腰背的疼痛只能让身体慢慢适应,真是没有任何办法。
手术过了六个小时,护士把我叫醒,示意我吃点东西,此时已是半夜两点钟了。再次把男朋友叫醒,他喂我吃了点小面包,喝了点牛奶,却也吃不多。由于用鼻子呼吸带动鼓膜有些震动,担心会对伤口有影响,我便用嘴巴呼吸,一笑会只觉得舌头干燥,舔一舔上颚,感觉黏黏的。这场景多么熟悉啊,我想起了我的爷爷。他也曾鼻子上插着氧气管,躺在病床上张开嘴巴呼吸。他也曾让我用棉花棒沾着水沾湿舌头,说是舌头太干燥。他也曾跟我抱怨说房间太吵闹,影响他休息。他也曾不让照顾他的人忙碌,不到万不得己不叫他人帮忙。。。如果爷爷还在世,我想我会把他照顾得更好。
由于全身无力,只有左手基本上能使得上劲,我与男朋友的交流就尽量使用手势。可是手势所能表达的范围实在太小,我仅仅只能用OK表示是的,用摆手表示不要不行。我想喝水,我想吃东西,有点热,有点冷,把床铺摇起来,把床铺放下去,我要小便等这些我都不能用手势去表达。下一次住院,我想,就提前规定一套这样的手语。
医院的早餐是包子馒头和稀饭。由于嘴巴张不开,包子是男朋友掰得很碎很碎喂到我嘴巴里的,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。虽然第二天早餐时,我已不觉得这包子好吃了。吃榨菜的时候,左侧舌头能感觉到榨菜的咸味,而右侧舌头则感觉麻麻的,并没有什么味道。我想,我可能丧失了一部分的味觉,有点点的难过。味觉的丧失是意料之中,而嗅觉的降低则是意料之外。男朋友说饭菜的香味好浓,而我一点都察觉不到。为了验证我的嗅觉,我甚至去闻他的袜子。还好,能稍微感觉到有点味道,不至于完全丧失嗅觉。我有想过,万一我听觉没了,嗅觉没了,味觉也没了,怎么办。至少,我还有视觉,我还曾经听到过世界美妙的声音,品尝过美味。
朋友圈有看到一研究生因为被查出癌症,担心给家里人带来负担,选择了离家出走。病痛也让我想到了死亡。人的生命终究是短暂的,抵不过自然界的永恒。我问了自己三个人生问题,既然一生是短暂的,一时的痛苦不也是短暂的?既然一生是短暂的,你怎么证明你曾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?如果这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,我想怎么去度过?这么想想,我的内心似乎成长了,看到了过去幼稚执着于小孩内心的自己。人生如此短暂,为何要束缚于自己。
后续两天睡眠渐渐稳定了,清醒的时间也渐渐长了起来。偶尔耳朵会疼得厉害,但睡一觉之后就会好一些。医生护士每天早晚查两次病房,有任何需求任何疑问都可以跟他们提出来。另外,病房早上会来一大波护士整理卫生,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衣柜和床头柜,病房显得简单干净。医院的米饭其实挺好吃的,营养餐五块钱一份,两素一荤,虽是清淡了点,但对于病人来说也是正好。单点的套餐如排骨汤和鲫鱼豆腐汤是18块,味道真是好的不得了。医院的床位费是50块,陪睡床是2块,医院中我觉得真是很人性化了。
手术后的第三天,将头上的纱布进行拆除,解除了头上沉重的负担,心里高兴个一阵。然而并没有高兴太久,拆除纱布后感觉右耳基本上听不见了,虽然医生说是正常现象,这让我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。
术后第四天,医生通知说可以出院了。在医院这些天除了无聊些,其他一切都还挺好。医生叮嘱了下复查及注意事项,交完费就大包小包的走了。因为我右耳比较严重,换了听小骨,所以手术费稍微贵点。
回家后耳朵间或会有点疼,吞咽时感觉耳朵里会有声音,用嘴巴呼吸时感觉有气流通过,耳朵内的杂音还是很重,除了耳鸣之外,最难受的是耳朵内出现的随心脏跳动的崩崩崩的敲击声。出去散过两次步,行走几分钟会感觉到耳朵内部有点疼痛感。耳朵内部流出来的水要湿透好些块棉花。然而一切正在恢复中。期待自己早日康复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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